趁著等紅綠燈和堵車的間隙,郁甜“餵”陸城吃了早飯。

喝完最後一口豆漿,駕駛座上的人已經面紅耳赤,卻不得不努力假裝淡定。

期間,郁甜早已打量陸城八百回了。

眼底青黑的一片，眼睛裏藏不住的紅血絲，都在說明他昨晚休息得不好。

“昨天怎麽沒有報平安？”

郁甜笑笑，“我還以為你被嚇到自閉，打算趁早逃命呢。”

“是有點嚇到了。”

陸城輕咳一聲,“不過也挺好的……不準備逃命,並且很高興。”

“高興到晚上沒有睡好？”

郁甜再次研究了一下陸城的黑眼圈,隨後問,“昨天晚上幾點到家的？”

陸城頓一頓,沒能立刻回答上來。

郁甜當下笑著問：“怎麽還連句實話都不肯說？”

“快十二點……”

他不得不老老實實回答,“擔心你睡了會吵到你,所以沒發消息。”

昨天傍晚，他其實被郁甜那番話弄懵了。

一個人回到停車場以後,說不清是怎麽回事,但他在車裏一直坐到深夜。

回過神已經太晚。

到家之後，草草洗漱休息,一點睡,四點不到就醒了。

醒來再也睡不著,滿腦子惦記著這個人。

最後天一亮就起床了，洗漱出門，卻開車在大街上兜了好幾圈。

那會兒想著可以來接她去上班。

看到早餐店,又擔心買早了涼了不好吃，又想她沒準會吃過早飯才出門。

琢磨著這些就意識到，記憶裏那個早睡早起、極度自律的姑娘，也說不好現在會睡懶覺、作息不那麽規律了……很多生活上的事情，他確實需要重新了解才行。

“今天上班嗎？”

郁甜沒有繼續追問陸城為什麽那麽晚才回家，問起別的。

陸城回答：“下個星期才進公司。”

郁甜點一點頭，車子駛過最後一個路口，也已經順利到醫院了。

“不用上班那待會回去再好好的睡一覺吧。”

下車之後，郁甜扶著車門，微微彎下腰，“休息好了，晚上一起去吃飯。”

“好。”

陸城飛快答應，控制不住翹著嘴角，“下午我來接你。”

“如無意外六點整下班。”

郁甜揮揮手，“開車小心點，回頭見。”

目送郁甜走進門診大樓，聽到後面汽車鳴笛的聲音，陸城開車離開醫院。

只是依舊有些恍惚，尤其是郁甜剛才對待他的那一種態度。

從冷淡變成餵他吃早飯……

雖然她昨天說的先是試一試，但現在稍微變得安心，知道自己沒有聽錯、弄錯。

陸城心裏回想著郁甜的“熱情”，不自覺看一眼副駕駛座。

他現在算不算是苦盡甘來？

*****

陸城非常聽話的，在回到家之後就去了睡回籠覺。

這一次比前一天晚上睡得安穩不少。

醒來十二點半，手機裏收到郁甜發來的兩條信息。

一條是吃飯的提醒，另外一條是一張照片，拍的她自己今天的午飯。

陸城對著照片研究片刻。

餐盤裏的菜有葷有素，賣相也還不錯，旁邊還有一小碗蛋花湯。

仔細看一看，餐盤還映出模糊的郁甜的影子。

他盯著穿白大褂的影子笑了半天，才記起應該回消息。

在和郁甜聊天期間，陸城始終揚著嘴角。

實際上，他們連這樣帶一點點彼此關心的對話都是第一次。

這樣的感覺太過美好。

就像在暴曬之後喝入口中的冰飲，近乎可以說是某種意義上的救贖。

陸城太想珍惜。

可惜所有的自信在郁甜面前都不堪一擊，只好用真心來換真心。

之所以改變主意也是因為這個吧？

陸城暗自總結了一下，懷疑自己這一次不過是“塞翁失馬，焉知非福”。

如果不是被誤會，也許郁甜不會這麽輕易的改變心思。

她向來是不喜歡虧欠的人，感覺多少他對不住，就想辦法補償回來。

想到這裏，又記起晚上他們要一起吃飯。

單獨兩個人……說約會也沒差，陸城想了一下，打了個電話，提前訂餐廳。

下午五點。

陸城算著時間去醫院接到了準點下班的郁甜。

休息好的陸城容光煥發，和今天早上略顯憔悴的樣子不同。

郁甜打量兩眼就知道他確實回去了休息。

“晚上想吃什麽？”

陸城在郁甜的註視裏努力語氣平靜。

“火鍋。”

郁甜收回視線，“你才回國，這裏還不如我熟悉呢，我幫你指路。”

停頓幾秒，郁甜又開口：“你想吃火鍋嗎？”

聽見陸城不否定的回答，她笑一笑：“我也猜到了。”

“估計你就算自己訂了餐廳，我說想吃其他的，你都不會有任何意見。”

“猜對了嗎？”

“一百分。”

陸城沒有遮掩到底，而是坦白，“下午訂了一家餐廳。”

“因為想請你吃飯，總不能毫無準備。”

“萬一你沒有什麽想法，我好歹也能帶你去吃上一頓滿意的晚飯。”

郁甜問：“是哪個餐廳？”

陸城報個名字，發現是自己沒聽說過的，她改變主意：“那我們吃這家。”

“不能浪費城哥的一片心意。”

幾息時間，郁甜笑嘻嘻繼續補充，“主要是沒去過，正好嘗個鮮。”

陸城訂的餐廳地方有點偏，環境卻優雅，食物味道也正宗。

郁甜一頓飯吃得滿意，認真誇獎陸城好幾句。

吃飽喝足，兩個人開車去兜風。

一整座繁華城市的燈紅酒綠夜景在車窗外面不停閃過。

郁甜搖下車窗吹風，頰邊的發絲被吹得淩亂舞動。

她順手把頭發別在耳後，偏頭看了陸城片刻問：“出國的時候怎麽想的？”

“是準備靠時間和距離消磨掉這場單戀嗎？”

“記得你說過，想順其自然。”

“不是。”

陸城誠實的告訴郁甜，“那個時候出國，和這些事沒有太大關系。”

“還記得你和我說過的一些話嗎？當時家裏出了一點事，你告訴我說，人生的路還很漫長，不能在這裏停下來。這句話，我後來反覆想了很多。”

“你有你的人生和追求，我也有我應該做的事。”

“我們都得為自己負責才行。”

“其實認真說起來，可能是會有一點害怕。怕自己選擇改變計劃，將來後悔了，怪罪到你身上，要是變成那樣，恐怕你想不討厭我都難，因為明明都是我自己做下的決定，怎麽能把責任算到你頭上？”

“想到這些以後就不再猶豫了。”

“那個時候還安慰自己，要是真的有緣分，等一等也不要緊。”

郁甜非常詫異能從陸城口中聽到這麽一番話。

並且慚愧自己從前的狹隘。

十七、八歲就能夠想通這些的人，怎麽會是感情偏執？

她對陸城實在太過“刻板印象”。

“恭喜你，等到了。”

郁甜含笑看著他，“今天的城哥魅力非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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